第155章 释放
“呼——”
鹏程深吸一口气,停下了拳头。
“喂,你们两个。”
“啊?我,我……”
“没错,就是你们两个。”
鹏程慢慢仰起头,目光落向右侧。瘦子和烟鬼一直在那儿畏畏缩缩地看着,其他的几个早跑了。
欺凌者往往没有混社会的那种狠戾,大部分时候,他们的气势都建立在对弱者的欺压之上。一旦碰到稍硬一点的茬子,就会顷刻间原形毕露。
鹏程松开了扯着梁伟领子的手。
梁伟一下子整个躺在地上,两只眼睛由于剧痛几乎睁不开,满脸都是淤青,正在紧一口慢一口地捯气。
鹏程的右拳也布满了血迹,有的是梁伟的,有的是他自己磨破弄出来的。
“我让你们两个过来。”
他见瘦子和烟鬼依旧犯怵一样愣在原地,又平静地重复了一遍。
两人谁也不敢吭气,赶紧走过去,又不敢走得太快,小心翼翼的像两只老鼠。
鹏程从梁伟身上让开。
梁伟用半睁开的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,眼中混杂着愤怒和恐惧。
他攥紧拳头,似乎是想爬起来反击,却不知道是因为无力还是害怕,始终没能爬起来。嘴巴张张合合,不知道想说什么,也因为整张脸都在发痛,一个字都憋不出。
“想说什么?”
鹏程又冲他走近了一点。
梁伟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,赶紧往后挪了好几步。瘦子和烟鬼一人搀着他一条胳膊,把他扶起来的时候,梁伟因为浑身都在疼,发出难听的呻吟声;半睁开的眼睛一开始盯着鹏程,和鹏程的目光撞在一起,又匆忙挪开。
鹏程的拳头染着血,目光仿佛也染着血,看上去有些吓人。
他又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周飘逸。
“你们带他走吧。”
鹏程的目光挪回到梁伟身上,淡淡道。
梁伟终于缓过来一些,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,却还是有点踉踉跄跄的,仿佛得过一场大病。
其实鹏程那几拳除了把他脸打肿,鼻子出了点血,并没有造成多严重的肉体伤害,连牙都没掉。他之所以站不稳,纯粹是因为害怕了。
瘦子和烟鬼看看自己的老大,又看看鹏程,一言不发地低着头,前些日子作威作福的嚣张不知去了哪里。
“还不走?”
鹏程挑挑眉,目光锁在梁伟的脸上,往又前走了一步。
梁伟立刻像触电一般地往后挪了挪,如果不是有两个人扶着他,他估计已经吓得又摔倒了。
“这就走,这就走……”胆小一点的瘦子连连点头。
三个人往篮球场外而去。
快走到门口的时候,梁伟捂着满脸的淤青,恶狠狠地回头看了鹏程一眼。
“鹏程……你,你给我等着!”
鹏程闻声,箭步冲向他们。
梁伟又是触电般地哆嗦一下,明明才刚放完狠话,就像丧家犬一样夹着尾巴跑开了。他现在不需要人扶了,现在跑得比谁都快。
鹏程一直把他们撵出了体育馆的地界,看他们往二中的方向跑去,这才走回篮球场。
周飘逸还站在大帝身后,一言不发地垂着脑袋,两只手嗒在裤腿边,向上弓起,攥着衣角。
“你明天开学?”
鹏程拍拍他的肩膀。
周飘逸点点头,表情僵着,像一尊黝黑的石像。
“明天开学……下午就回去复习复习吧。”
鹏程点点头,领着他走在前面,“走吧,你家在哪,我送你回去。”
“学长,对不起!”
周飘逸忽然冲他鞠了一躬。
“对不起什么?”
鹏程双手揣兜,笑了笑,“你又没做错什么。”
“可是,是因为我,你才……”
“不要瞎想,和你没关系。”
鹏程耸耸肩。
“就算他欺负的是别人,我也照揍。看他不爽就揍他一顿,哪里需要那么多理由。”
“可梁伟他父亲……”
“他爹是谁和我有什么关系。”
鹏程又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行了,不用想这么多,我送你回去。”
周飘逸再一次陷入沉默,跟在鹏程身后。
就要快走出篮球场时,他忽然走到鹏程面前,停下。
“学长,对不起!”
“都说了不用说对不起……”
“不,不是这个。”
周飘逸缓缓抬起头。一直被头发所遮盖的眼神仿佛变得更加明亮了些。鹏程还是第一次和那双眼睛对视。
“今天让学长担心了。以后……我会还手的。”
这次,是鹏程沉默了一会儿。
忽然,他开怀大笑,用那只关节上沾着血的手使劲拍了拍周飘逸的肩膀。
“行啊,这才对。”
“学长,你送我回家,我……可以请你吃雪糕吗?”
“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。”
……
周飘逸家离体育馆并不近,在一条幽深的巷子里。
泛灰的水泥墙壁,暗绿色的青苔,墙上大片的白色水渍,还有空气中隐约弥漫着的垃圾的味道……这里仿佛封存着静止的十年前。
在一个狭小的店铺前,周飘逸停下来:“就是这里。”
鹏程看着那间店铺,点点头。
相比张子卿的店,周飘逸家的店显得有些寒酸,甚至连像样的招牌都没有。透过窄小的玻璃窗,隐约可以看到里面密集的货架。
周飘逸敲了敲窗户:“妈?我回来了。”
“回来得这么早啊?”
店里传来一个有些惊讶的妇人的声音。她留着利索的短发,鼻梁上戴着粉框眼镜,袖子挽着,似乎正在收拾东西。
看到周飘逸回来了,她连忙给他开门,又注意到后面的鹏程:“飘逸,这位是?”
本章没有结束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“他……”
“哦,阿姨,我叫鹏程,是周飘逸的学长。”
看到周飘逸不知怎么开口,鹏程忙自我介绍道。
中年妇人立刻露出喜色,连连点头,“好,好!欢迎呐!”
待鹏程跟着进了店内,她又忙从冰柜里拿出两支雪糕,递给两人,“我先去忙啦,飘逸,你带学长坐会儿。”
周飘逸点点头,两人看着她进了屋,挑了张椅子坐下。
鹏程慢慢将雪糕剥开。这是那种有着巧克力外皮和奶油夹心的雪糕,价格得五块一支。
“你一直住这儿?”
鹏程四下环顾。这间店又窄又低,周飘逸站起来的时候,脑袋几乎会和天花板碰在一起。
周飘逸点点头。
“这儿可离一中不近。”
“嗯。我每天都是跑着过去的。”
“跑着过去?这么远不住校吗?”
周飘逸有些难堪地沉默了一会儿,听到里屋隐约传来咳嗽声,鹏程立刻心领神会,没有再追问。
他的母亲身体不太好,周飘逸之所以跑校,是为了能有更多的时间照顾母亲。这样也能省下住宿费来。
周母收拾完,从里面出来了,神色起初有些痛苦;一看到鹏程,忙又露出礼貌而惊喜的笑容。
“飘逸,今天有空带学长来玩呀?”
她侧目问道。
“嗯……”
周飘逸有些难堪,不知如何开口。
周母又赶紧替他解围,向鹏程笑了笑:“不好意思哈鹏程,飘逸他就这样,不爱说话。”
“哦,没关系的,沉默是金。”鹏程也顺势笑道。
“阿姨,关于飘逸,我可以和你聊聊吗?”
“啊,可以呀。”
周母于是看了飘逸一眼,“那,飘逸,我和学长聊聊,你先去学习吧?”
“对啊飘逸,我记得你们开学还要考试的。”鹏程冲他竖了个大拇指,“加油复习,卷死他们。”
周飘逸点点头,从两人中间站起来,走进了里屋。在小小的便利店里,他的身板简直像巨人一样。
听到里屋的门关上,周母这才叹了口气。
“是这样。飘逸自小就不爱和别人说话,也不爱玩游戏什么的。我们发现他很喜欢打球,就给他报过班。看到他有个爱好,我和他爸也很开心。
后来,家里出了点变故,他爸……那会儿飘逸才上初二。为了给家里省钱,他就没再报过班了,唉。”
鹏程听着,也点点头。他还纳闷过为什么周飘逸要用一支和他球风完全不匹配的廉价球拍,看来并不是他想,多半是现实所迫罢了。
周母微微叹了口气。
“我身体也一直不太好,他爸走了以后,飘逸为了补贴家用,经常偷偷出去打工,其实我都知道的。唉,飘逸那么好一个孩子,跟着我天天受苦……”
“阿姨,别这么想,您是飘逸的母亲,飘逸一定也很感激您的养育之恩。”
“是呐,幸好我没拉下他的营养,他身体发育得挺好的。飘逸那么好一个孩子……唉,就是不太爱说话。
别看他个子很高,他其实胆子很小的……飘逸在学校没遭人欺负吧?”
说到这里,周母有些担忧地看向鹏程。
“……没有,怎么会呢?”
鹏程对她勉强笑笑,“他……和同学玩得挺好的。我也会经常找他玩,不会有人欺负他的。”
“那就好,那就好,真是谢谢你啦。”
“对了,阿姨,我其实是有件事要和你商量。”
“有事和我商量?”
“我以前是一中羽毛球校队的。我发现飘逸的球技很好,我想推荐他进校队。”
“校队?”
“嗯,平时大课间和第一节晚自习会训练,然后有比赛会代表学校出征,实力足够的话,打进国家级大赛的机会也有。”
周母先是眼睛一亮,然而脸上随后浮出忧虑:“不会影响学习吧?而且……我们家也没那么多钱……”
“哦,不要钱的,这个您放心!”
“以飘逸的水平,得到校方的补贴也不是什么难事。一个学期算下来,差不多能有两千。如果打比赛能获得名次,不但有更多补贴和奖金,甚至进入各大学的高水平运动队也不是难事的。”
“这么好呀……”
“嗯。以飘逸的天赋,完全可以做到这个程度。如果能加以正规的训练,日后能进入省队也说不定。”
“原来我孩子这么优秀!”周母的脸上终于浮出自豪的笑容。
“好的好的,真是麻烦你啦,我会和飘逸说的。”
“嗯,不麻烦,我也是抱着不要屈才的想法嘛。”鹏程也笑呵呵地挠挠头,“那阿姨,家里人还在等我,我先走啦。”
“这个给你吃吧!”
周母看他要走,忙随手拿下货架上的几包椒盐土豆给他。鹏程也没有矫情推托,还自己取了个塑料袋装起来。
周飘逸听说他要走,又忙从里屋出来为他送行。
两人一块走在巷子里。
“明天你们就开学啦,以后估计就没那么多机会一块玩喽。”
走在巷子里,鹏程拍拍周飘逸的肩膀,“我给老陈看你的比赛视频了。他说了,你要是开学没找他面试,他会睡不着觉的。”
“嗯,谢谢学长。”周飘逸感激地点点头,声音有些哽咽。
其实刚才在里屋的时候,他全都听见了。
“哭啥啊?”鹏程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,“男子汉大丈夫的,不能天天哭。”
“姐姐说你也哭过。”
“……”
屑白毛。
“哭一哭也挺好的。”
本章没有结束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鹏程出了口气,“有什么不愉快的,哭出来就好多了。”
周飘逸沉默了一会儿,两行眼泪无声地流淌在黝黑的脸上。随后,眼泪越来越多,哭声也越来越大,就像崩开的水龙头一样。
身高逼近一米九的大个子,在小巷里失声痛哭起来。
鹏程什么都没有说,拍拍他肩膀。周飘逸只穿了件白背心,他的肌肉很结实,像一座黑色的铁塔。
落日余晖自巷口射入,洒满整个巷子,遍地金光。
“我回去了,你也是,抓紧学习,学习不能拉下,知道没?”
鹏程站在巷口,冲周飘逸道别。
“还有,记住你自己说的哈!以后被人欺负了,一定要打回去!”
“嗯嗯。”
周飘逸点点头,向他挥手道别:“学长再见!”
“再见了。”
……
井苑小区十五号楼五层。
“嗒嗒嗒——”
“谁呀?”
洛悠打开门,目光落在门口的人身上,愣了一下。
鹏程笑着跟她打招呼,看上去有些疲惫。
“你,你怎么回来啦?”
“想家了,就请了个假……顺便给你捎了点好吃的。”
他冲她晃晃那几袋椒盐土豆。
洛悠眉头一皱,抓过他的手,捧在眼前。
“手上怎么这么多血?”
“啊,这个……路上不小心摔的。”鹏程赶忙笑嘻嘻地挠挠头,“放心,也没有很疼啦!”
“真不小心……”
洛悠小声埋怨道,把他的拳头放到嘴边,轻轻含了含。
鹏程强行解释:“跑快点就能多放一会儿假嘛!你说是不是?”
“是个头啊!”
她又被他逗笑了。
“快进来吧,今天好好休息一下。我去做饭!”
“嗯。”
……
鹏程坐在沙发上,让目光漫无目的地散落在虚无中。厨房里传来切菜的笃笃声,听着很舒服。
身体里像是有种积压许久的东西被一下子抽空了,有些空洞迷茫,却很释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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鹏程的右拳也布满了血迹,有的是梁伟的,有的是他自己磨破弄出来的。
“我让你们两个过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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鹏程从梁伟身上让开。
梁伟用半睁开的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,眼中混杂着愤怒和恐惧。
他攥紧拳头,似乎是想爬起来反击,却不知道是因为无力还是害怕,始终没能爬起来。嘴巴张张合合,不知道想说什么,也因为整张脸都在发痛,一个字都憋不出。
“想说什么?”
鹏程又冲他走近了一点。
梁伟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,赶紧往后挪了好几步。瘦子和烟鬼一人搀着他一条胳膊,把他扶起来的时候,梁伟因为浑身都在疼,发出难听的呻吟声;半睁开的眼睛一开始盯着鹏程,和鹏程的目光撞在一起,又匆忙挪开。
鹏程的拳头染着血,目光仿佛也染着血,看上去有些吓人。
他又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周飘逸。
“你们带他走吧。”
鹏程的目光挪回到梁伟身上,淡淡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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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飘逸还站在大帝身后,一言不发地垂着脑袋,两只手嗒在裤腿边,向上弓起,攥着衣角。
“你明天开学?”
鹏程拍拍他的肩膀。
周飘逸点点头,表情僵着,像一尊黝黑的石像。
“明天开学……下午就回去复习复习吧。”
鹏程点点头,领着他走在前面,“走吧,你家在哪,我送你回去。”
“学长,对不起!”
周飘逸忽然冲他鞠了一躬。
“对不起什么?”
鹏程双手揣兜,笑了笑,“你又没做错什么。”
“可是,是因为我,你才……”
“不要瞎想,和你没关系。”
鹏程耸耸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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鹏程又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行了,不用想这么多,我送你回去。”
周飘逸再一次陷入沉默,跟在鹏程身后。
就要快走出篮球场时,他忽然走到鹏程面前,停下。
“学长,对不起!”
“都说了不用说对不起……”
“不,不是这个。”
周飘逸缓缓抬起头。一直被头发所遮盖的眼神仿佛变得更加明亮了些。鹏程还是第一次和那双眼睛对视。
“今天让学长担心了。以后……我会还手的。”
这次,是鹏程沉默了一会儿。
忽然,他开怀大笑,用那只关节上沾着血的手使劲拍了拍周飘逸的肩膀。
“行啊,这才对。”
“学长,你送我回家,我……可以请你吃雪糕吗?”
“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。”
……
周飘逸家离体育馆并不近,在一条幽深的巷子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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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一个狭小的店铺前,周飘逸停下来:“就是这里。”
鹏程看着那间店铺,点点头。
相比张子卿的店,周飘逸家的店显得有些寒酸,甚至连像样的招牌都没有。透过窄小的玻璃窗,隐约可以看到里面密集的货架。
周飘逸敲了敲窗户:“妈?我回来了。”
“回来得这么早啊?”
店里传来一个有些惊讶的妇人的声音。她留着利索的短发,鼻梁上戴着粉框眼镜,袖子挽着,似乎正在收拾东西。
看到周飘逸回来了,她连忙给他开门,又注意到后面的鹏程:“飘逸,这位是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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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到周飘逸不知怎么开口,鹏程忙自我介绍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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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飘逸点点头,两人看着她进了屋,挑了张椅子坐下。
鹏程慢慢将雪糕剥开。这是那种有着巧克力外皮和奶油夹心的雪糕,价格得五块一支。
“你一直住这儿?”
鹏程四下环顾。这间店又窄又低,周飘逸站起来的时候,脑袋几乎会和天花板碰在一起。
周飘逸点点头。
“这儿可离一中不近。”
“嗯。我每天都是跑着过去的。”
“跑着过去?这么远不住校吗?”
周飘逸有些难堪地沉默了一会儿,听到里屋隐约传来咳嗽声,鹏程立刻心领神会,没有再追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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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母收拾完,从里面出来了,神色起初有些痛苦;一看到鹏程,忙又露出礼貌而惊喜的笑容。
“飘逸,今天有空带学长来玩呀?”
她侧目问道。
“嗯……”
周飘逸有些难堪,不知如何开口。
周母又赶紧替他解围,向鹏程笑了笑:“不好意思哈鹏程,飘逸他就这样,不爱说话。”
“哦,没关系的,沉默是金。”鹏程也顺势笑道。
“阿姨,关于飘逸,我可以和你聊聊吗?”
“啊,可以呀。”
周母于是看了飘逸一眼,“那,飘逸,我和学长聊聊,你先去学习吧?”
“对啊飘逸,我记得你们开学还要考试的。”鹏程冲他竖了个大拇指,“加油复习,卷死他们。”
周飘逸点点头,从两人中间站起来,走进了里屋。在小小的便利店里,他的身板简直像巨人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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鹏程听着,也点点头。他还纳闷过为什么周飘逸要用一支和他球风完全不匹配的廉价球拍,看来并不是他想,多半是现实所迫罢了。
周母微微叹了口气。
“我身体也一直不太好,他爸走了以后,飘逸为了补贴家用,经常偷偷出去打工,其实我都知道的。唉,飘逸那么好一个孩子,跟着我天天受苦……”
“阿姨,别这么想,您是飘逸的母亲,飘逸一定也很感激您的养育之恩。”
“是呐,幸好我没拉下他的营养,他身体发育得挺好的。飘逸那么好一个孩子……唉,就是不太爱说话。
别看他个子很高,他其实胆子很小的……飘逸在学校没遭人欺负吧?”
说到这里,周母有些担忧地看向鹏程。
“……没有,怎么会呢?”
鹏程对她勉强笑笑,“他……和同学玩得挺好的。我也会经常找他玩,不会有人欺负他的。”
“那就好,那就好,真是谢谢你啦。”
“对了,阿姨,我其实是有件事要和你商量。”
“有事和我商量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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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校队?”
“嗯,平时大课间和第一节晚自习会训练,然后有比赛会代表学校出征,实力足够的话,打进国家级大赛的机会也有。”
周母先是眼睛一亮,然而脸上随后浮出忧虑:“不会影响学习吧?而且……我们家也没那么多钱……”
“哦,不要钱的,这个您放心!”
“以飘逸的水平,得到校方的补贴也不是什么难事。一个学期算下来,差不多能有两千。如果打比赛能获得名次,不但有更多补贴和奖金,甚至进入各大学的高水平运动队也不是难事的。”
“这么好呀……”
“嗯。以飘逸的天赋,完全可以做到这个程度。如果能加以正规的训练,日后能进入省队也说不定。”
“原来我孩子这么优秀!”周母的脸上终于浮出自豪的笑容。
“好的好的,真是麻烦你啦,我会和飘逸说的。”
“嗯,不麻烦,我也是抱着不要屈才的想法嘛。”鹏程也笑呵呵地挠挠头,“那阿姨,家里人还在等我,我先走啦。”
“这个给你吃吧!”
周母看他要走,忙随手拿下货架上的几包椒盐土豆给他。鹏程也没有矫情推托,还自己取了个塑料袋装起来。
周飘逸听说他要走,又忙从里屋出来为他送行。
两人一块走在巷子里。
“明天你们就开学啦,以后估计就没那么多机会一块玩喽。”
走在巷子里,鹏程拍拍周飘逸的肩膀,“我给老陈看你的比赛视频了。他说了,你要是开学没找他面试,他会睡不着觉的。”
“嗯,谢谢学长。”周飘逸感激地点点头,声音有些哽咽。
其实刚才在里屋的时候,他全都听见了。
“哭啥啊?”鹏程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,“男子汉大丈夫的,不能天天哭。”
“姐姐说你也哭过。”
“……”
屑白毛。
“哭一哭也挺好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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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飘逸沉默了一会儿,两行眼泪无声地流淌在黝黑的脸上。随后,眼泪越来越多,哭声也越来越大,就像崩开的水龙头一样。
身高逼近一米九的大个子,在小巷里失声痛哭起来。
鹏程什么都没有说,拍拍他肩膀。周飘逸只穿了件白背心,他的肌肉很结实,像一座黑色的铁塔。
落日余晖自巷口射入,洒满整个巷子,遍地金光。
“我回去了,你也是,抓紧学习,学习不能拉下,知道没?”
鹏程站在巷口,冲周飘逸道别。
“还有,记住你自己说的哈!以后被人欺负了,一定要打回去!”
“嗯嗯。”
周飘逸点点头,向他挥手道别:“学长再见!”
“再见了。”
……
井苑小区十五号楼五层。
“嗒嗒嗒——”
“谁呀?”
洛悠打开门,目光落在门口的人身上,愣了一下。
鹏程笑着跟她打招呼,看上去有些疲惫。
“你,你怎么回来啦?”
“想家了,就请了个假……顺便给你捎了点好吃的。”
他冲她晃晃那几袋椒盐土豆。
洛悠眉头一皱,抓过他的手,捧在眼前。
“手上怎么这么多血?”
“啊,这个……路上不小心摔的。”鹏程赶忙笑嘻嘻地挠挠头,“放心,也没有很疼啦!”
“真不小心……”
洛悠小声埋怨道,把他的拳头放到嘴边,轻轻含了含。
鹏程强行解释:“跑快点就能多放一会儿假嘛!你说是不是?”
“是个头啊!”
她又被他逗笑了。
“快进来吧,今天好好休息一下。我去做饭!”
“嗯。”
……
鹏程坐在沙发上,让目光漫无目的地散落在虚无中。厨房里传来切菜的笃笃声,听着很舒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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